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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村流浪汉令人不齿的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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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人年轻的时候,在外是游子;年老了没家可回,就是流浪汉了。

老宋就是来到我们村的流浪汉。

老宋不是我们那地方的人。没人了解他是谁,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。只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村庄里,并顺理成章地成为一个“异类”。

一个世世代代只有本地人生活的地方,异乡人是很难融入的。再加上老宋那浑浊不清的外地口音——杂糅了当地的客家方言、他家乡方言和普通话。

但真正让他成为村里人茶前饭后谈资的,不是他的口音,更不是他的来路,而是他的爱情。

2

我是从家里及村人口中,了解到这段感情开端的。

年轻的时候,老宋四处打炮眼炸石头,给人修路建房,活儿干到县里另一个乡时,跟一位温姓女子相遇了。两人十分投缘,很快便相恋了。但老宋干完了一个地方的活儿,就又要往另外一处去,越干越远,在那个通讯不便的年代,两人就这样断了联系。

后来温姓女子嫁到我们村,有了儿女,成了老温嫲。老宋却一辈子漂泊,孑然一身。

年纪大了,想起那个曾经好过的女人,不知出于怎样的执着,老宋借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我们村。而此时的老温嫲,孙子都可以娶媳妇了。

但两人却真的走到了一起。这事在当时,可谓轰动十里八乡,人们用嘲笑地议论着:老宋把老温嫲拐了。

老温嫲家人自然容不得这个,两位老人就只好住到女方家废弃的老屋里。村里人依旧把这事儿当作茶前饭后的谈资,闲言碎语眼见着就要喷到老温嫲家人脸上,很快,废弃的老屋也没法住了,老温嫲的儿子要他们自寻住所。

这是在逼俩人分开。因为此时的老温嫲至少六十多,老宋也有五十多了,都没什么积蓄,不可能建起一座新房子。

可是,两个却还是没分开。

盖不了新房,老宋和老温嫲决定自己动手搭个木棚。老温嫲的背已经驼得似背着一口小锅,盖棚的事儿自然落在了老宋身上。选定的盖棚地点就在我家后面的一个山谷里。

老宋先是平整了一小块地出来,又在附近的山上砍了些细长的杉树,放在平整出来的地上。过几天再去看,那块地上面已经搭起了一个棚架子。

老温嫲也开始拄着拐棍往这个山谷走了。很多时候,她看见老宋在还没完工的棚顶上上上下下,就站在下面往上递点轻便的东西,但由于驼背,常常还要老宋下到梯子中间来接。等老宋盖得差不多的时候,老温嫲就努力仰起头,用手比划指挥一下,再斥骂一句老宋的拙笨,也算为他们的木棚尽了一份力。

木棚盖成了,有门,有窗,有模有样。不过墙是编织袋拼接起来的,棚顶是树枝加塑料薄膜盖起来的。棚里面的桌凳,很粗糙的几个是老宋自己做的,很旧的几个是跟锅碗瓢盆一样,从老温嫲家的老屋里搬来的。

木棚门口,还有一大片因田主外出打工而荒废的土地,老宋就在那里细心经营起来。没耕地的机械或黄牛,有的只是一双手跟一把锄头,老宋就一锄头一锄头把地翻过来。老温嫲偶尔在田梗上“视察”一下,天热的时候就搬张凳子坐在棚门口看老宋干活。

秧苗是捡来的——村里人有的时候谷种下多了,种不完。地虽是种上了,只是因为肥料不到位,收成并没有其他村民的好。

但日子好歹过下去了。

3

我童年时,常在那个山谷里放牛、割草、摸鱼。

有一回,祖母在山谷里打柴,我就坐到老宋的木棚门口,听老温嫲讲她的往事。她说她年轻时爱穿裙子,爱跳舞,并且 “现在穿的还是裙子。”说完站起来,展示给我看:那是一条灰色、宽大的裙子,因为旧了,又是坐着,不仔细看不出来。

有时,我也听到他们俩人互相置气,老宋偶尔喝酒,老温嫲就十分不愿。但两人仍很努力地过好他们的生活。我在县城上中学,隔段时间才回一次家。可每次到那山谷里,总能看出他们住所的变化。

不知什么时候,木棚变成了泥墙,棚顶也改成了水泥瓦,冬天不再四面漏风,雨天也不会到处漏水了;又过一段时间,旁边又多了间木棚,里面关着他们刚买来的鸭苗;再后来,木棚门口的淤泥田变成了池塘,还养上了鱼;借着别家自来水管从他们门口过的机会,他们也接了根管子,用上了自来水,还在周围的空地上,种上了桃、李等各类果树。

早上起来,可以看到朴素的木棚,袅袅的炊烟,呱呱叫的鸭子;路上偶尔碰到进出的老宋,手里有时候提着不多的肉,有时候捧着一袋子饲料,有时候则挽着一粪箕青草……

因为住得不远,老宋时常到我家转转。他口音特别,嗓门又大,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,一开口却能吓人一跳。

有一次父亲正在切菜,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忽然传来一连串的笑声,回过头,是老宋那张方而大,布满皱纹的脸。父亲差点一刀切到手指,老宋则全然不在意,发出刚刚笑声的余音。父亲为此颇为不满,但下回老宋来了,父亲依然会给他倒酒。

4

后来,我读完高中,到外地上大学,一学期回家一次,和他们的接触便少了。

老宋的生活仍在继续,只是腿脚一年不如一年。木棚门口的禾苗总比其他人的矮一大截,鸭子也已经不养了——腿脚不便,老宋已经走不过养大的鸭子了,天黑赶不回棚里,难免丢了一只两只,变成别家餐桌上的肉。

木棚门口,没了往日农家乐似的生机。老温嫲则不是要拄拐棍,而是要坐凳子了。

人老起来也真快,一年后我从大学回家,到那个山谷转悠,发现木棚里已经没有了响动,周围也没有人走动的足迹。问家里人,才知道老温嫲因为太老了,被儿子接了回去,据说安置在他们家的老屋里。老宋也以照顾老温嫲的名义跟了过去,据说政府还给了点资助。

后来偶尔在路上见到老宋,两手空空,老得不成样子,走路是走一步数一步了。

又过了几年,我回家时突然想起,似乎已经好久没见过老宋了,问家里人,才知道人已成了灰,民政局拉到火葬场烧的。

那次离家,在去县城的班车上,我看到了一个老人,驼背,头发全白,埋着头坐在村里公路旁的一个路口,不知道在等什么。看衣服,才发现正是老温嫲。

没过多久,老温嫲也死了。没跟老宋葬一起,因为老宋连骨灰都没人收。

从来到村里一直到死,老宋在我们村住了有十五六年。没人知道他的全名,他自己也从没说起过,村里人都叫他老宋。后来,每当我跟家人说起他跟老温嫲的事情,家人也都只是笑笑,并不多说。

他的爱情,大概自始至终都为乡村所不齿吧……(来源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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