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被我送到妈妈那边了,双胞胎很难带,一个人有点小病痛,另外一个真的也会不舒服。儿子和女儿是很多人羡慕的龙凤胎,最近天涯好像讨论得很多?但在当医生告诉我怀的是龙凤胎的时候我就有一点阴影,我家乡,包括在我生活的城市,老人们有一种说法,龙凤胎会夺夫妻的缘。
我还问他,是不是意味着你以后会出轨?
他狠狠捏了我好几下:“凭什么是我,肯定是你!怎么可能是我?”
我们谁都没背叛谁,但缘分却被这样惨烈地割断。
车祸发生后,我一度很怕见到两个孩子。可是我知道,他们是我的命,我不会抛弃他们。
我爱他们。
再回到从前吧。
我们学校跟很所有的大学一样,每年举办着无数场乏味的比赛。
学校的十大歌手又要开始了,我照例是主持人。
我们学校有新闻传播学院,那边美女如云,可惜一直主抓这个项目的老师是我妈妈的朋友,他的儿子是妈妈一手教出来的,我也不算歪瓜裂枣,从大一开始,这个露脸的机会就是我的了。我并不好出风头,但这个活可以让我的文体版块加分,保证奖学金的到手。
妈妈那天晚上照例会在台下看着我,今年她还会带着继父和弟弟妹妹到场。
我没有通知他,毕业了那么久,他应该对这些比赛失去兴趣了吧?
就算他因为我的原因而来了,那,被妈妈他们看到,我应该作何解释?在旁人眼里,我们的关系应该还不可能融洽到这种程度。
傍晚在上妆的时候,他打了电话过来:“我等了你好久的邀请函啊。”
“我觉得你不会感兴趣的呀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呢?我晚上会去啊。”
“你别过来!”
“我不会丑陋到让你在台上觉得紧张吧?”
“不是!我妈也来!”
“好了好了,我找个角落蹲着。要不,我就跟同事喝酒去了。”
“那你来吧。被我妈看见,你自己别说是来看我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就看你?参赛的应该有发光的目标。”
“记得带望远镜,变态叔叔。”
比赛不到十点就结束了。妈妈因为弟弟明天要上学,跟我聊了几句就回去了。
我心里突然很快乐,打了他的电话:“在哪呢?”
“哦,在路上了,回家。那边很吵。
我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又被乌云遮住了,提高了声音:“你怎么就回去了呢?跑那么快干吗?“
“我看你跟你妈妈聊天,就不过去了啊。“
“好,那你开好,我卸妆去了,我还没吃晚饭呢。”我一时气结,竟然把电话挂了。
他又打过来了:“小姑娘,我在学校,你卸妆去吧,等会到西区的小餐厅吃宵夜吧,那里离你们系的宿舍很近。快去。”
“你等我?”
“废话,让你一个人去那干吗?还是你有约了?”
“是呀是呀,我约完这边的一大串就到你了,你在那等吧。”
我一路小跑回了宿舍。
那种妆根本很难卸干净,我把那些夸张的眼影抹了去,把那离了舞台灯光就红得像屁股的脸用纸巾小心地擦干净,头发也叫我的室友帮我放下来扎成辫子。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了,套了个学校运动服就下楼了。
小餐厅的人很多,他坐在靠窗的那一排,对着门,正在那看报纸。我悄悄从小门绕进去,悄悄从背后靠近他,夸张地搭了他的后背:“嗷”。他连头都不转过来,继续看着:“坐下吧,赶紧叫东西吃。”
我很不满意:“经吓的人都冷血的。”
“你坐我这边,看看餐牌就知道了。”他皮笑肉不笑。
我还真站在那里看了一眼,顿时泄气了,竖着的塑料餐牌简直就是镜子,他老早就看见有人影鬼鬼祟祟靠近了。
“那也不知道配合,老人家果然不好玩。”
“好好好,我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,小姐,送我去医院吧。”
我在他对面坐下,他把餐牌推了过来:“要什么?”
“我要饭。”
“我没零钱。”
“啊?去你的。我这么美丽的小姐,怎么都得给张整的。”我半晌才转过弯来。
那晚的胃口很好,我吃了一大盘扬州炒饭,他就要了一小碗炖汤,慢慢地陪我喝着。
“有没发现目标啊,叔叔?你的望远镜呢?”
“唉,失望透顶,扔了。”他瘪着嘴,根本就没看我,我发现他好像在看那边进来的一群女生。
“啊,口水啊,你慢点流。”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他好容易看向我:“没你好看,得了吧?”
“反正你没女朋友,你要有看上的,我去保媒,准成功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?你还请侦探了哈哈。”
我故意扇扇鼻子:“一看这德行就知道没人看上你,还需要什么侦探啊?”
“不过我刚才坐在后面,倒听见有人在议论你。”
“啊?说我什么?”我心里有点害怕,虽然我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。
“想知道?”他把身体倾向前来,很神秘的样子。
“我是当事人啊,我有权知道。”
“哈哈,我知道你的秘密了,去年有个小助教在追你,一群女生说的,就是刚才我看的那群。”
那些八卦的人,那个助教是我室友的哥哥,真心追过我。这件事倒是很多人都知道,因为,他甚至送过花到我们教室。可惜,我真的对他没感觉。
我松了口气,还不是什么抹黑泼脏水的事情,起码没人谣传我堕过胎哈哈。
“你看你坐的什么地方,往美女堆里扎,还偷听人家女孩子讲悄悄话。”我又扒了一口饭,埋怨着。
“你就发挥想象吧。诶,那个助教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了?”
“我总不能去问人家为什么就看上我吧,没准,我是中老年人杀手,爱上我的都是老男人。”其实那个助教很年轻,我开着玩笑。
他又笑了,慢慢说了一句:“胡说八道,我,就好象不老啊。”
“那我就老少通吃呗。”
在那个年龄,我的嘴永远比脑子快,快得没去想对方话语的意思,话说出来后,我们突然沉默了。
他默默看着我。
我的脸很烫,至今我还记得那晚小餐厅里炽热的日光灯。
那时,不知我们班上的谁走过,跟我打了招呼,好像等着我介绍他。
他站起了身:“早点回去休息吧,我回家了。”
“哦,那,您开好,我送你吧。”
“好,女生宿舍我也上不了。”
他的车停在不远的小道上,路灯很亮,地上由我们的身影。
快到他的车了,突然,他的手伸过来,拉起我的左手往前走。我不记得那手是凉的还是热的,但我清楚地触摸到他的中指顶端有突起的小小的一颗茧,那是长期用笔磨到的吧。
他开了车门:“要不要上来坐一会?”
我不知道说什么,摇了摇头。
他的动作很迅速,以至于多年之后我仍然搞不清楚,他当时是怎样亲了我的。
那是我的初吻,很短。他的唇,很凉。
他慢慢松开手,摸摸我的头发,上了车。
回到宿舍,我赶紧冲进洗手间洗澡,室友在外边喊着,热水已经停止供应了。你快拎两壶进去。
我的全身发烫,怎么需要呢?
出来时,他已经打了四个电话。
我走到小楼梯那里,坐在上面,打了过去。
“刚才在洗澡么?”他很快接了电话。
“你在开车,回家再说吧。”
“我还没出你们校门呢,你,出来一下吧,走图书馆这边的大路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:“你等我。”
我往楼下跑,宿舍的大门已经关上了,我从到水房的小门出去,往我们学院的大牌匾走去。很远。
他靠在一个雕塑旁。
“你的车死火了?没油了?”我气喘吁吁。
“是啊,死火了,没油了,走不动了。不过不是车,是人。”他坐到了雕塑盘着的腿上,示意我坐另一边。
“你少整得跟诗人一样,我不来这一套。”我面对他反而有点尴尬,嘴硬撑着。
“是不是觉得我很不道德?这段时间我自己总在想这个问题。”他自顾自地开腔。
我不知道怎么回答,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“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,真的,要不然,我何必招惹你呢?你,怎么说?”
我脸又烧了起来,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,一个大我那么多的男人在向我表白。可能在今天的人眼里,一轮的年纪根本不算什么,可那时的我对爱情做过很多的假设,有过很多的想象,但是就是没有这样的一幕。在遇到他之前,年少的我无法想象自己身上有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的气味,无法理解有人会跟大自己八岁以上的人一起生活,牵手,接吻,甚至上床。但是,拒绝他么?我不想骗自己。爱情可能有很多种,但最美好的就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吧。我喜欢这个男人,这个让外表模糊了年龄的男人。我望了他一眼,他在看着我,睫毛竟然能扇出阴影。
人果然还是不能免俗吧?
我像被哽住喉咙一般,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:“你手也牵了,便宜也占了,现在才记得征求意见了。”
他没想到我会如此无厘头的回答他吧?一愣,终于嗤嗤地笑了。
“要不,你把手牵回,把那个便宜也占回吧?”
“去你的。变态的老人家。”
他好像还想凑过来,这时,一声大吼把我吓到了:“哪个系的,都十一点多十二点了,还在这搂搂抱抱?还不快回宿舍!非要我给你们记名字不成?”
听声音就知道是我们学院的保卫科大叔,人很好,他每晚都在十点过后开始巡逻,阻止一切不纯洁的事情发生。
我吓得赶紧扯着他背着光跑开,附近还有情侣,大叔又吼他们去了。
虽然没再占到便宜,他还是终于心满意足回了家。
而我,那晚上翻回宿舍的时候被好心的阿姨抓了,批评了一个小时,写了检讨,如若再翻,就上报学校。
他一直沾沾自喜,觉得大叔也把他当成学生了。
我打击他,那么黑的天,母猪都赛貂蝉了,大叔那视力,七八十岁的人他都能看成小学生。
他摇着头说:“怪不得啊怪不得。”
“?”
“貂蝉啊你。”
“我本来就是。”
我这一年偶尔会再回学校,我的好朋友年初跟一位老师成家了,住在里面。
那个雕塑不知是否已褪色,或许已经被改建了?
我绕过学院的正门,离得远远的。
我不知道。
我们交往了,他给了我他能给予的所有宠爱。
在他面前,我就是个骄纵的孩子。
下午的课一贯会很无聊,他却怕我不专心听讲,从来都不发信息过来,更不会打给我。
那我就骚扰过去吧。
通常这个时候,他会在建材店面里。
他不算是零售商,但在市中心有个橱具卫浴的门市,我没去过店里。
于是
我在往教室的路上开溜了。
下了计程车,我知道店面的名字,慢慢在那里找着。
还没进店,就看见他在那里跟一个导购模样的人聊天。
我故意不往他那边看,从另一边的玻璃门进去了。导购小姐很热情,一直跟在我后面问东问西,我憋着笑,踱到厨具那边,停了下来。用侧脸对着他的方向。
我有点大声地问导购:“这个有没打折?”
“小姐,如果您买满多少多少是能打九折的啊。”